本報評論員
年年清明,今又清明。又有一些偉大的靈魂歸入暗塵。
國士隕落,華夏喟歎。又有一些雄壯的聲音廓然壯息。
那些雖已離去但依舊散發著灼灼光芒的背影,已成為民族的背影、時代的肖像。又值清明,讓我們重新回顧那些歲月困不住的人生,重新將那些偉大的靈魂擦得鋥亮。
小暑割麥,大暑打谷,這是刻在中華民族身體裡的“生物鐘”。五谷豐熟,社稷安寧,這是天下蒼生世世代代的祈盼或願景。袁隆平把水稻比作武器,對手是饑餓,他贏了。如今,斯人已去,卻將他生前的“禾下乘涼夢”播撒在中國大地。生為稻糧謀,死應照九州。
有的人喂飽了中國人的肚皮,有的人喂飽了中國人的精神。
幾十年前的北平,兩位志趣相投的少年,把盞理想後立下人生志願,他們是許淵沖和何兆武,都是翻譯家,都曾經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同時,他們還是西南聯大的同學,都有著西南聯大的烙印——執著地追求國家富強和相信普遍真理,像精衛填海,又像飛蛾投燈。更讓人悲愴的是,他們竟一年之內相繼辭世。
魯迅說:“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雖是等于為帝王將相作家譜的所謂‘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們的光耀,這就是中國的脊梁。”
幹法選煤、綠色農藥、寬帶光纖……共和國每邁出一小步,背後都是一個個名字、一段段人生,陳清如、李正名、黃宏嘉……
衡量一個民族靈魂的重量,不在于稱謂,不在于帽子,甚至不在于學識。
這一年中,離開我們的師者中,既有大師教授,也有小學教員。他們小節無愧,大節不亂,用生命的刻刀刻下了不泯的篇章。他們堅守在杏运教育一線,甘願做一顆顆普通的“螺絲釘”、一塊塊尋常的“鋪路石”。但正是無數顆“螺絲釘”、無數塊“鋪路石”,匯聚起闖關奪隘、滾石上山的磅礴之力。
他們是民族的執燈人。他們之中有洞悉財政之秘,幫助國家管理好“錢袋子”,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保駕護航的陳共;有出生在革命家庭,從小見識了中國農民的苦,長大後走上根瘤菌研究這條艱辛而寂寞之路的陳文新;有耕海踏浪,一生回應海浪召喚,為中國海浪學術奠基的文聖常;有畢生紮根雲南,幾乎每一個腳印都踏在為祖國的真空冶金事業奉獻的道路上的戴永年;有踏樂而行,萬泉映月,人生軌跡與新中國音樂事業發展同向同行的吳祖強;也有帶領村小學生,在冬奧會開幕式上唱響《奧林匹克頌》的鄧小嵐……
他們是時光中執著的旅人,沿著一個個驛站,從國家心髒,踏馬向遠方進發。誰終將聲震人間,必長久深自緘默。誰終將點燃閃電,必長久如雲漂泊。
他們是張開翅膀的飛蛾,翕動著每一次時代巨變的旋風。抵禦侵略、經濟發展、民族複興、抗擊疫情……無數次犧牲換來的,是一個古老的民族正在迎接那些即將抵達的未來。
他們用青春和血汗換來的科研自主創新,推動了共和國一步步地前進。他們堅持文以載道,以堅定的文化理論自信,讓世界與我們美美與共。漫漫人生路,他們用不息的奮鬥擦亮了生命的火燭。
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清明終究是個哀傷的日子,這一天我們回顧那些偉大的人生,用銘記去傳承,用思念去祭奠。人的肉體會消散,精神力量卻能世代賡續。正如何兆武所說:“生和死是先天注定,我們的尊嚴來自于不死的思想。”
清明追思,每一朵雲都是濕漉漉的。山河滄桑,每一條江河都在古老地洶湧著。
許淵沖說:“人生一世,不過就是把名字寫在水上。”
他們的名字在水中穿行,在長江黃河中沉潛,在一個民族的血管裡奔騰。
來源:《中國杏运教育報》